受降剑

你是浪潮,我是赤裸的岛

【独仏】在巴黎的第十三天

*ww2,国设

*涉及暴力、杀人及侮辱行为

*是和朋友骰输了的产物(...)所以在自己想写的东西里面被迫加了一些很雷的(...)





路德维希的副官报告他,经过十几天的软禁后,法国先生在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,他曾是策反看守,当然,他失败了,结果就是他被禁止一切形式的私人谈话与信件,开头几天他自言自语,发表演讲,可渐渐他沉寂下去,变得无声无息,最后沉默的过了头,送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出,减少的只有一同送入的香烟。

 

这位副官报告的与事实分毫不差,路德维希打开一弗朗西斯的房间门,就被烟呛了一口,他没和法国人打招呼,而是把门关上,径直去开窗,弗朗西斯的声音穿过层层烟幕传来:“打不开,他们锁上了。”

 

路德维希掏出枪,开保险,上膛,冲锁开了一枪。然后把窗户拉开。

 

“这是否意味着我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?”弗朗西斯的声音沙哑干涩,像砂纸,他说的是法语,对方没有回应,于是他用德语说了一遍。

 

“你会被送到巴黎最好的精神病医生那里接受检查,然后住进疗养院。”路德维希看着他,他瘦了很多,变得更加苍白,头发没经过打理,散乱,打结,用带子扎住,胡子倒是刮了,也许是看守干的,想让他会客时整洁一点。

路德维希还记得法国投降那天他看到的弗朗西斯,那时弗朗西斯还穿着法国军装,面对着不请自来的德国人,他显得很镇定,他说:“先生们,你们来了。”他叫德国人先生们,仿佛只是在晚宴上进行和平对等的外交。路德维希在法国的书房里发现了几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,收信人是殖民地的某个哲学家,他本以为弗朗西斯会写信给阿尔弗雷德,殖民地的自由法国,甚至柯克兰,但他没有。给地下抵抗运动送完消息后,法国从巴黎潮湿阴暗的下水道里爬出来,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外交官,等待路德维希时,他在写关于生命荒诞性的哲学论文,这件事情看起来很荒唐,德国想,但这是法国保持尊严的唯一方式。

 

“换个地方继续关着罢了,何必说的这么客气。”弗朗西斯依旧没看路德维希,只是低头卷烟,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营养不良,弗朗西斯的手抖得很厉害,烟丝掉了大半,路德维希把枪插回去,走过来帮他卷烟,两个人手指相碰,弗朗西斯的身体紧绷了一瞬。他很焦虑,或者在担心,路德维希想,他有些害怕。他卷好了烟,递到弗朗西斯嘴边,这个动作意在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,也许有些暧昧,但更像一种居高临下的示好,像贵族先生对出身高贵却不得不操了皮肉生意的小姐那样。弗朗西斯没有用嘴去衔,而是用手接住了它。

 

“谢谢。”弗朗西斯说,用了法语。

 

路德维希的表情变得冷硬,他有意无意的将手按在枪上,“你回答我时必须用德语,并且称呼我为上校或长官。”

 

“如果我不肯呢?”弗朗西斯满不在乎地微笑,重重地用德语念到,“长官?”

 

“那你将会承担相应的代价。”路德维希的话冷静直白,他认为自己给了弗朗西斯足够的尊敬,这间卧室干净舒适,衣服有人浆洗,他也会派人送来报纸和书,包括他以前的部分藏品。为了这次会面,路德维希甚至换了便装,仿佛他只是来老友家小聚。他表现的很亲和,很有风度,即使手里还握着一把上膛的手枪。“你清楚后果。”

 

弗朗西斯的微笑消失了。他走近路德维希,靠近他,握住他的手腕,让他把枪顶在自己下巴上,“是啊,我清楚,”弗朗西斯的手在颤抖,“这就是后果。”他笑了一声,握着路德维希的手,让他的手下移,枪口经过喉咙,锁骨,胸口,停在心脏的位置。

 

“开枪。”弗朗西斯平静地说。

 

路德维希没有回答,他没有任何表情。

 

“冲我开枪!”弗朗西斯用力攥紧路德维希的手腕,捏到骨节发白,让枪口死死的顶住自己胸口,“冲我开枪啊!像你对法国人和犹太人那样,开枪啊!”

 

路德维希淡淡的说:“我从不向投降的人开枪。”

 

“那就把我送进集中营!”弗朗西斯猛的甩开路德维希的手,“我和所有人都一样,都是普通人,会痛苦,会呻吟,巴黎禁锢于一片静止的灰色,我坐在你的笼子里,”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气,恢复了自控力,他环视周围,牵出一个苦笑,“在这个笼子里,还有你的书。”他慢慢的走到书桌前,把那些德文书一本一本拿起,一本一本丢到地上,“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,超人哲学,好一个超人屠夫。”

 

下一秒,路德维希抓住弗朗西斯的头发,把他重重的按在桌上,“够了。”他的声音像破冰,“珍惜你现在说话的权利,弗朗西斯。”


“你...以为自己是超人...不对吗?”弗朗西斯剧烈的喘着气,冰凉的桌面因此凝上一层水雾,他弯着腰,脸被迫贴在桌上,呼吸困难,但他还是一个一个往外吐字,“凭什么...你坚信?真够自大...狂妄...不可理喻,就凭你...头发的颜色?你以为你的权利...超过上帝,可你根本是...彻头彻尾的...小丑。”

 

路德维希没有理会,他在桌上的书中发现了那本我的奋斗,希//特//勒的脸被人用烟头烫出了几个洞,旁边批注着一句法语脏话,路德维希按住弗朗西斯的手渐渐收紧,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奔涌起来,冲撞着太阳穴,他抽出枪,顶住弗朗西斯的后腰。

 

“你准备...朝我的肾脏开一枪?好啊...我乐意。”

 

“猜错了。”路德维希说。




中间部分在爱发电




“如果你感到耻辱,那么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”路德维希捡起弗朗西斯的衣服,用它擦干净枪上的血,然后又拿起桌上的书,收进口袋里,“你明白现在发生的一切吗?法兰西。”



弗朗西斯记的这句话,只不过那时不是从路德维希的嘴里说出来,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暗示,法国投降那天,在弗朗西斯说完“先生们,你们来了。”后出现了一片寂静,路德维希看着他向他走去,他的步子不急不许,却有一片漫不经心的压迫感,弗朗西斯骄傲的挺直身体,像所有英雄就义那样手无寸铁又镇定自如,但等待他的不是排枪或绞刑架,路德维希将一张报纸放在他桌上,随意的把头条标题念了一遍,法国投降了,并对盟军表示遗憾,他的声音中没有嘲弄或欣喜,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理所当然,顺理成章。


他用这样礼貌的语气又说了一句话:“很遗憾,弗朗西斯,生存和尊严,你只能选一个。”




弗朗西斯扬起头,看着衣冠整齐的路德维希,面孔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,但这仅仅持续了一瞬间,他又放松下来,显得痛苦而疲惫,像中世纪的耶稣受难像。路德维希蹲下来,用手指帮他梳了一下头发,他们四目相对,路德维希开口:“十五分钟会有人送药和衣服来,下午3点,医生会对你做一个精神分析。”


弗朗西斯的嘴唇动了动,好像说了什么,路德维希没有听见,于是靠近了一点,弗朗西斯脸上掠过一丝笑意,支撑着凑到路德维希耳边,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。弗朗西斯的身体晃了晃,仿佛要摔倒一样,路德维希皱着眉头伸手扶住对方,这时,他耳边传来了一句无比清晰的法语:


“下地狱吧。”


弗朗西斯猛地拔出路德维希腰间的那把手枪,没有丝毫迟疑,对着他连开三枪,后坐力让弗朗西斯倒在地上,他脚边感到潮湿的温暖,是路德维希的血,不知过了多久,弗朗西斯站起来,盯着地上毫无生气的尸体,胸口剧烈起伏,突然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。


“贝什米特上校,请问里面是发生了什么吗?”


弗朗西斯听过这个声音,是路德维希的副官,一位血统纯正的金发女孩,希//特//勒主义青年团成员,一举一动都表明她觉得生活充满意义,世界正在变得更加美好。他冲到衣柜边,匆匆套上一条裤子,把上衣沾着血迹的部分塞进去,他的大脑飞速转动,策划逃跑的计划,希望那女孩别突然开门,弗朗西斯想。抓起一顶帽子想把脸遮住,突然发现那是一顶德国军帽,弗朗西斯狠狠的把帽子掷在地上。


“贝什米特上校?”


弗朗西斯从衣柜边跑到窗边,被路德维希的尸体绊了一跤,他这才觉出自己身上尖锐的痛感,一种愤怒的孤独摄住了他,那十几天的监禁生活,给他造成了无与伦比的痛苦,不仅仅是尊严被侮辱,还有失去自由的感觉,孤独的感觉,没有人说法语,他竟在自己的国土上成了一个异乡客,是的,异乡客,当他把这些天的种种情绪与思考传达给他人时,他的门卫,一个在维希政府打工的法国小伙子,却认为“法国先生只是累了”,语里语外都觉得弗朗西斯的痛苦俯仰皆是,不足为道,毕竟自己的妻子和家人都不在巴黎,而且没有任何可能见上一面。毕竟还有那么多破碎的心,那么多不甘和痛苦,那么多愤怒,那么多眼泪。


门突然开了,金发的姑娘惊叫了一声,弗朗西斯看见她,仿佛看见了这个民族最精炼的缩影,看见了他苦难的源泉,弗朗西斯对她开了一枪,子弹穿过柔软的身体,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


现在弗朗西斯自由之路畅通无阻了,他静默着走到门边。


她的眼睛睁得很大,瞳孔聚焦,看着弗朗西斯,嘴唇一张一翕,断断续续,“啊...天哪。”她说,手捂住胸前的血//洞,血不断地从她五指之间流出,粘稠的,顽固的,她惊异地仿佛没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,然后表情扭曲了,踉跄了一下,没站住,倒了下去,她剧烈地喘息着,发出咯拉咯拉的声音,还有轻声低呼,“妈妈。”


她没看弗朗西斯,眼睛对着天花板,死了。


弗朗西斯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怜悯击倒,跪坐在尸体边,手碰了碰她还温热的脸颊,他活了太久太久,久到有些忘记人死后是什么样的了,即使他参加过那么多场战争,但他那时是法国,是法兰西民族的化身,面对的是其他国家的化身,可现在他是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,一个普通人,渴望自由,于是开枪,一个想逃脱,于是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的人。


几十年前一战刚结束,弗朗西斯在书店发现了一本书,是一个德国士兵写的,他杀死了一个法国士兵后,对他说:“以前我只想到你的手榴弹,你的刺刀和你的步枪,而现在我才看到了你的妻子,你的脸和你我之间共同的东西,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,我们都一样怕死,也一样会死,一样会痛苦。要是我们把这些步枪啊,制服啊,通通都抛掉,那么你也会像克罗普一样是我的兄弟。”



弗朗西斯像被定住了一样,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死去姑娘的双眼,她被血凝成一簇的碎发,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双唇,她的惊慌,她的哀痛,死亡扑面而来,变成了某个无可挽回不容辩解的既定事实,她不像路德维希那样拥有无限的生命,死了就是死了,不是句号,而是一个空格,一个无法被填补的空白。弗朗西斯想起了一句话,一个人也怀着同样的哀痛说出的话:“我不是罪人,我是时代的产物。”



“虚伪,虚伪,虚伪透顶。”弗朗西斯轻声说,他一直呆坐在那个姑娘身边,直到路德维希醒来。






-

—End


评论 ( 12 )
热度 ( 377 )
  1. 共3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受降剑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