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恋
·这篇是较早写的，当时写了一半没写完，现在来填坑，文风可能有突变，我尽力了。
·假的恋爱故事。
·7k＋预警。
【1】
“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。”我对404说。
404很腼腆地笑了笑，然后沉默地看着我，说不清的态度。
姑且称那个女孩为R吧。R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，每次乱掉时她都会用手把头发别到耳后，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动作。而她的眼睛也同样吸引我，她自上而下俯视人时，她不经意地望向远处时，眼睛里会闪动快乐又调皮的光，一如新雨后的江面雾霭，波光粼粼之中掩不住的意气风发。
她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纯粹的少年，干净明快，无端一股柔和的自信。我小心翼翼地，倾尽我枯竭的词汇堆砌她，但总是不成功。我天生就缺少她的气质，自然不能体现在字里行间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很特殊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，所谓“特殊”“魅力”，大概只存在于我的眼中，情人眼里出西施嘛。而我则更加平淡了，平淡到连“平淡”二字都不配用上，我无法被浓烈的词汇描述出来，比自来水更透明，比空气更没存在感——不，自来水和空气好歹是必需品，而我无论“存在”还是“不存在”，对世界的影响只局限于一块地是种粮食还是埋棺材了。
404听了我的话，他劝我去追求她，我耸耸肩，没答话。我深陷于泥泞中还在仰望天堂的高度。
【2】
可事情远比我想象中发展的快，第二天我就和她搭上话了，在未开的校门前，没有什么阳光正好，没有什么粉红泡泡，而我的眼睛挪不开她，我告诉自己，这很平常，她是我的同班同学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她茫然地四处看，目光转向我，聚焦。也许我用完了一生的运气才制造出此刻短短一语。
她微笑：“你也来这么早吗？”
此后的每天像是活在虚幻中，一天限定十五分钟，我可以和她搭话，单独，只有紧闭的校门和寂静的早晨。她看起来很高兴，因为有人可以陪她熬过无聊的早晨，她说她住的很远，担心路上堵车，所以才这么早来学校。我小心翼翼地点头，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我“是”或“不是”其实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希望我“是”或“不是”。我可以把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样子，砍掉我多余的爱好和习惯，任伤口在黑夜里裸露流血，但我并不在乎呀，黑夜中，只要我闭上眼，梦里全是她。
【3】
404背光站在楼道里，我看见他的头发被阳光照得透明。他面色昏暗，怏怏开口：“你这样下去可不行。”
我猜他指的是我每天的早起，为了能和R进行每早默契的约会，少睡一会儿并不算什么，他知道我很嗜睡，但他不知道我改变生活习惯后有多么快乐。“谢谢你的提醒啦，请让一让，我要赶去学校了。”
快乐的语气和病态的面色有多么不相称，我没法直接看到，但我从404的神态看了出来。404脸上有怜悯的神色，我从未看过他露出这种表情，我喜欢他，我信任他，因为他从来扮演的都是温柔的树洞，尽管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，他也不会说什么，他只会沉默地听着，面色像省略号一样。我觉得我读不懂他，但他让我感到安心，所以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对他倾吐，可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阻拦我。
“我要去学校啦。”我重复了一遍，语气比我想象中更粗鲁。
他恢复了省略号般的表情，沉默着让开了，很有礼貌地对我道了再见。尔后担心地对我说：“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说。”
我不耐烦再见他，于是浮皮潦草地点头。我的R，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。平凡的一天会因你变得不平凡――我无法忍受用这种烂大街的句子描绘她，她是神圣，是乌托邦，是一切美好的化身，我像念出“洛丽塔”那样念出她的名字。每离学校近一步，我的幸福感就增强一分，我情不自禁地微笑，和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，我的太阳，我的梦境，我的朱丽叶。就快到了。虽然被404耽误了两分钟，但我还有时间，我会向她认真道歉弥补过错，抱歉，抱歉，我不该迟到——她现在在干什么呢，大概在走来走去，时不时抬头看看路上吧。她会着急吗？她会失望吗？想到她会露出失落的神色，为我失落，我无法自已地笑出声。
面前就是那个妙不可言的转角，转过它就是学校的大门，我无数次怀着虔诚朝圣的心情对它注目，因为R有可能从它身后转出，对我展颜一笑，它是我通往天堂的最后一道关卡，是守卫人彼得。我整理好校服，以R的目光审视了一遍自己，我的太阳，我就要见到你了，我的欢乐和痛苦，我的不可言说。我的手又开始颤抖，我掩饰性地双手插兜，转过了那个转角。
学校大门前空无一人。
我愣住了，看着她经常出现的地方，那是空的。
【4】
下课铃。
“嘿。”R踌躇着对我说“那个，我今天没提前来学校，不好意思啊。你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吗？”
“没有啦，其实我也迟到了，哈哈哈，我们真默契啊。”
R闻言绽开了笑，声音愉快：“那就好，哈哈哈。我以后可能不能陪你等校门开了，我…我家在附近租了房子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恭喜你噢，不用那么早起啦。我马上也要住在学校旁边了，这么远真的很不方便。”
“好，那我就放心啦。”
【5】
周练完，我把试卷往桌洞里一塞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同学有说有笑走去食堂，直到周围清零，孤独用我画了一个半径为教室的圆。我伏在桌上，假装有个随便他妈的什么人来安慰我。R的书桌离我很近，就在后面三排右边两组，我跌跌撞撞地用目光爬去她的位置。我不敢走去她的书桌，不敢趴在她书桌上哭泣，教室里有监控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掉这一点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我很好。”我喃喃地说。
404越过杂乱的桌子，小心翼翼向我走来，他看不见我埋在书堆里的表情，但他一定知道。
“我说过，有事可以找我，你怎么不听呢。”
【6】
我和R的交集越来越少，这也不奇怪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，她有她的朋友，我不了解，也没法了解。我只能远远看着，看着她注视别人微笑，假装我们呼吸着同一块空气。
这就足够了，我总是这么自我安慰，但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，我渴望和她说话，参与她的生活，将阳光、快乐、花香这些美好的东西统统给她，甚至渴望我们互相拥有，也许在最隐秘的梦境里我做到了，她在梦里对我说她属于我，醒来只剩空空荡荡，而我在清醒时刻肖想一下都不敢。
“我世界的太阳熄灭啦。”我笑嘻嘻地对404说，404怔怔地看着我，他看起来和我一样难过。我想哭，但眼眶干涩，挤不出一滴眼泪，我低下头假装伤心哭泣，抬起手抹掉子虚乌有的眼泪。404扶住我的肩膀，他的肢体语言是：不要装哭了。我抬起干燥的脸庞看着他，404温和地说：“我理解你。”
他理解我什么？理解我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吗？我不去追问，岔开话题：“R在燃烧在笑，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温暖，即使我的太阳在尽量温暖他人。”
“我来做你的太阳。”404认真地说。
我看着他，而他露出微笑。
“太阳燃烧干净了有可能会坍塌，你希望变成黑洞吗？”我转开了眼睛，但我能感觉到404注视着我“我不怕，但你希望自己变成这样吗？”
“我只希望照亮你。”
【7】一次学校组织的研学1
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，我是216的z，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水卡？”我敲了敲217的门，门开了，从里面探出了一只鼻子，接着扩大成一张惨白的面膜，面膜摇了摇，礼貌地微笑，然后冷冷关上了门。
我尴尬地按太阳穴，往218走，里面的声音几乎让我当场失聪，我轻轻咳嗽一声，敲了敲门。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，我是216的z，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水卡？”喧闹闻言立即停止，仿佛我是一百个班主任附身来查房。
“…我们要睡啦，要不明天给你吧？”一个声音说，打了个差强人意的哈欠，伴随着里面压不住的嗤嗤笑声。我道了再见，迟疑着要不要敲下一间的门，那间寝室是R的。
很明显，前两间寝室并不欢迎我，我和她们不熟，她们也不需要费心给我买这个面子，随便应酬两句就过去了，大家还是同学。
我漠然地自嘲，向她的房间走去，小心翼翼在门口站定，手抬起又放下。我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，也许我们还算朋友，但对于她而言，我是圈子中的最外围，最多够上一个打招呼的交情，但她……她对所有人都很友好，她会借吗？她会借吧，举手之劳而已，一张水卡而已，就算我是空气我是自来水，但我们并不是过曾经，她曾经会看见我惊喜地笑，眼睛里跳跃着初升的阳光，只有我们和寂静的早晨，她不会忘的吧，就算是偶尔在清晨回想一下，也足够了。
我敲了敲门。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是216的z，请问能不能借一下水卡？”
“那个，不好意思，我们的借出去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那，打扰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真的抱歉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我，我走了。”
这是我和R在门里门外的对话。
【8】
研学回去后我收拾衣物洗了个澡，像没事人一样，404很担心我的状态，我告诉他，我就是该死的青春期，追求愚不可及的叛逆和自由，来获得满足感。我很冷静地分析自己，一边分析一边诋毁我本来就不存在的美好形象，404不时点头表示他在听，等我说够了，我们一起陷入沉默，我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乱画，画着画着变成了一团肮脏的黑色，404轻轻握住我的手，让我机械的动作停下来。
“我疯了。“我以这个笃定的判断句作结，”我没法控制我自己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疯了，但我糟糕透顶，我要是某个小说女主，比如’她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乱画，画着画着勾勒出R的侧脸‘，然后R看见女主画的肖像，感动极了，她们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。***，事实证明我不是，我就是个loser，彻头彻尾的loser。“
404找不出话来安慰我，他凝重地说：”我觉得R是故意的。“
”她不是，好吗？她不是。不要再说了，这就是发情期母猫的恶心幻想，她什么都没有做错。“我把手从404那里抽回来，”我不圣母，我只是......我宁愿相信R不是故意的。“
我把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，使劲摔进垃圾桶里。
【9】R的视角
“小z吗？”R撕开手上的包装袋。
“我觉得她最近挺孤单的。”R的朋友说。
“如果我和她更熟一点，我就会把她拉到我的圈子里。”R把面包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。”现在这种关系去说的话......太尴尬了吧。“
【10】
“现在我和R之间刻意地客气——不，也许这都是我的幻想，R根本不在意我。这种感情——姑且称之为感情吧——让我自己都觉得无聊透顶，不用说其他人的感受了。想想看，将近4000字洋洋洒洒的恶心自述，谁会耐心看到这？通篇可以总结成狗血透顶的七个字“我爱她，她不爱我”，没想到自己也陷入了我深恶痛绝的肥皂剧剧情，庸俗至极，打着同性恋的噱头讲述“不为人知的暗恋”，哈哈，我真是被自己感动到了。”
我以一种更疯癫的态度说出这么疯癫的一段话，404还是没有什么表情，他省略号一般的神态稍微变了变，把省略号那几个点分成两排，像泪珠一样流下来。我前所未有地感谢404，他没有扔下“神经病”三个字后拂袖走人（这完全可能），而是坐在那听着。
“你想哭吗？”404轻轻问。
“哭不出来。”我说。其实我觉得这很奇怪，为什么我没哭，为什么，我感到伤心，但我没哭。我曾听到有人对我说：我就喜欢坚强的女孩子。这算坚强吗，“不会流眼泪”和“不想流眼泪”区别那么大，我仅仅是哭不出来，不是不想。
“你状态很不对，我觉得，如果你能哭一场会好很多。”404认真地说，“我可以给你讲很感人的故事，听吗？“
“不用。”我微微一笑，“但我可以尝试一下......大哭一次？”
404点头，“找个机会。”他说。
“我这周末约R出来吧，我想早点结束掉。”我低下头，“直接听她对我喊‘滚蛋’，可能我会释怀。”
“你准备怎么约她出来，她不会同意的吧？”404看起来很担心，“我不想你尴尬。”
“再说吧。”我用Oliver的一句口头禅作结。
404很快放下了这个话题，和我瞎扯一些毫无意义的话。“也许他只是装着若无其事，”我这么想着，“他肯定很在意这个周末。”尽管404和R没有任何关系，但我觉得他在乎R，可能只是因为在乎我。在一些时候，404对R表现出了莫名其妙的敌意，比如他在门洞里拦住我，比如他那句“我觉得R是故意的”，这真的很奇怪，404不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，更不善于把自己的观点加到我身上，他一向冷静自持、稍带羞涩，一向是个沉默的树洞。但自从我和R开始接触，他一直，有意无意地给我下暗示，希望我离开R。
我不愿再想下去。
【11】
“你想好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我把那段对话框中的文字从头到尾再读了一遍，“我发了。”
404摁住我的右手，小心措辞道：“如果这次她拒绝，下一次想让她同意出来就很难了。”
我用左手点了发送键。
【12】R的视角
“还剩一颗糖。”R说。
“我不吃了。”R的朋友在练仰卧起坐，她练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，躺在草地上。
“我也不想吃。”R握着那颗糖若有所思，“给小z好了，她在哪？”
“那里。“R的朋友抬手一指。
”噢......算了，她和别人坐在一起，我只给小z的话不太好。“
”什么？z开始社交了吗。“R的朋友坐起身往z的方向看去，她很好奇z的新朋友是谁。
”大概吧。”R换了个方向看z，“奇怪，她好像也没挨着那些人坐......但她看起来聊得挺开心的。”
“其他人看起来也没在搭理她。”R的朋友懒洋洋地说，看着z的方向，“我看不清z在和谁说话，你能看清吗？”
“看不清。”R摇摇头，好看的短发散开了，她抬起手把头发拢在耳后。
“你糖还给不给z了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R遗憾地叹气，举起手机开始看综艺，手机屏幕上是女孩子们跳开场舞，她看的很专注，但手机忽然响起了特别关心的提示音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。R挺尸般坐起。“......小z给我发消息了。”
“说曹操曹操到啊，可惜你把糖吃了。”R的朋友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，调侃道，“这个提示音不错哦。z说什么？“
”她约我这周末去自习室，8点在校门口见。”R有点不好意思，匆匆给了个肯定答复，然后迅速按灭了手机屏幕。
【13】
这里的大学自习室徒有虚名，留在老校区的学院只有一个，还是个规模甚小学生甚懒的，加之家属区和大学压根没分开，于是附近许多初高中生溜进来占地。我抱着书站在学校门口，还是三月的天气，我不想让这看起来像一场约会，所以我穿了校服，但又忍不住在里面搭上较为正式的裙子，这么无视季节这么冷着，我打了个喷嚏，手机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8点整，而门口除了我空无一人。
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？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。我无所谓地微笑，笔直地站在校门口仿佛成为雕像任凭行人瞻仰，我打定主意自暴自弃地等下去。
下雨了。
真是一个俗套的剧情推动，我这么想着，哇，下雨了，女主没带伞，她正伤心着急的时候，R出现啦，R向她道歉，对不起呀我来晚了你没事吧，女主很白莲花地摆手小声说没事呀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啦，然后她们在这个该死的阳春三月里拥抱在一起，在大雨里接吻，真够浪漫的。其实大可不必，哪都可以躲雨。
我和那位完美女主只有一点相似，我们都没带伞。雨不大，这么淋着还有点舒服，当真给了我一点玛丽苏小说的感觉。于是我继续站在门口，看着那个转角。
雨下大了，我终于不想和天气赌气，四处张望有没有便利店，不幸得很，便利店人满为患，看起来和晚高峰的公交车一样，雨伞早就哄抢一空，我别无选择，门卫室是空的，门卫室的檐下勉强够我躲雨。八点二十，我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，像溺水一样呼吸困难。我俯下身，扶着门卫室的门开始呕吐，雨淅淅沥沥地把呕吐出的酸水打散，冲走，我看着脚下，早饭什么都没吃，却能吐出一点东西来，我这么想着，忍不住继续俯下身。
404轻轻地扶住我的额头，他说：“这样会舒服一点。”
我想起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，妈妈会在我呕吐的时候扶住我的额头，那时她的短发会乱掉，她会把头发别到耳后，妈妈说：“你吐时，有人扶着你的额头就要舒服一点。”，而我一边呕吐一边掉眼泪，吐完妈妈倒热水给我漱口，再递给我一张干净柔软的纸巾。但妈妈忘了，“扶住我的额头”这个动作需要别人完成，我缺了一个在我呕吐时扶我额头的人，那次哭泣是我最后一次哭泣，因为“安慰”这个动作同样需要别人来完成。我感觉我很矫情，所以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谁都会经历的，然后我就不哭了，我变成了一个坚强的姑娘。
“我吐够了。”我说，周围空空荡荡只有404看着我，我直起身，看着手机屏幕，八点四十，我默然地看着这个数字。
“还等吗？”404问我。我点头，把手机收回口袋，雨水溅在我的小腿上，我感觉很冷。
“那我陪你，你需要我陪你吗？“404问我，我没摇头没点头，404也不需要答复，他就这么站在我身边，淡淡看着雨景。
“回去吧。”404说。
“你已经在很多地方开始干涉我。”我说，依然固执看着转角。“适可而止。“
“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给你提建议，这样可以吗？是否采纳取决于你。”
“好吧谢谢，我不采纳。”
我们之间的沉默像冻硬了的两根盐水冰棍，廉价所以没人愿意费力气掰开，我打开手机，九点整，404开口：“其实你不喜欢她。”
我没吭声，把手机按灭又按亮，看着时间跳跃到九点零一。
“其实你......”
我打断他的话：“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，烂透了，好不好？给我留一点面子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就是这个意思。”我真受不了404看我的眼神，他好像把我看透了，但我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“我其实不喜欢R，你说对了，我只需要一个人让我去喜欢，然后让那个人成为我努力生活的动力，每个人活法不同好吗？我不愿靠氟西汀或帕罗西丁过日子，对不起我这么说可能不理智，你知道我的意思，R会让我充满干劲地去学校，会让我早起，而不是从晚上九点睡到第二天中午。“
“你用睡觉逃避生活？”404轻轻地说，我不置可否：“我只是每天都很累。”
我想向404倾倒所有的情绪，我知道404会接受并且安慰我，但我不愿这么做，情绪传播很快，404也会难过，我不希望他难过。
“你想哭吗？”404问我。
“我想。”我低着头啜泣，没有眼泪，但我可以用雨水鱼目混珠，404轻轻地拍着我的背，然后他抱住我。
我知道他的拥抱没有任何旖旎的意思，所以任由他抱着，从他传来的体温告诉我，他在颤抖，他和我一样，他说：“我理解你，我们是一样的人。”我突然开始哭泣，真正的哭泣，眼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，支离破碎地流下来，我没法控制地大哭，死死咬住嘴唇，404紧紧地抱着我，在未开的校门前，只有我们，我像一个在宇宙中漫步了太久太久的人，终于找到我的B612，我太累了，累到连快乐都做不到。
404递给我一张纸巾，他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。
【14】R的视角
“姐，我觉得，我有个朋友不太对劲。”R说。
R的姐姐嘟囔了一句，大意是你不要吵了，R不理会姐姐的心不在焉，继续说。
“那个女孩子好像......反正她不太正常，我有一次在校门口等她，她没来我四处溜达时，看见她......她在空空荡荡的门洞里一个人说胡话，好像她认为，有个叫......404的人。”R局促不安地说，“姐，你是学这个的，你认识这方面的人吗？我想给她介绍一个医生，我觉得她生病了。”
“不要操心别人的事，小鬼，没准她只是在讲电话。”
【15】R的视角
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闹钟，R一边匆匆换上昨晚就准备好了的衣服，一边责怪那个无辜的闹钟（实际上是电池没电了呀），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，R看一眼手机，上面的数字无可避免地变成了八点五十八，R的大脑几乎当场当机，她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校门口狂奔。
现在是九点零一，R在那个转角刹了车，她局促地看着手机，小z直到现在都没有给我发消息，也许她也迟到了，R这么想着。怀着一丝希望朝转角走去。
R听见了说话声，是z的声音，还有一个声音她没听过，R想着，她不会约了别人吧，她有点失望，于是她在转角处停了下来，想看看z约的另一个人是谁。
z说：“我理解你，我们是一样的人。”这种声音完全不像z平时的声音，然后z大哭着，以一种别扭的方式抱住了自己。
z一个人站在门卫室的屋檐下，周围空空荡荡的。
